默山

随缘居补档车

【云次方】大概一生那么长(纪实向)

    在《RENT》的复排见面会上,有人大声问向台上,他们还会在一起演多长时间的音乐剧。

    郑云龙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回答道:“大概一生那么长吧。”

     下午看到vlog,觉得没法写纪实了,但又忍不住想要乱舞的手,把昨天半夜删掉的再发一遍,大家胡乱看看,我胡乱搞搞……

一、

   

    草原尽头的夕阳缓缓落下,远处交接于地平线处的长河被如火般的余晖渲染着,天际的云和散落在山巅下的羊群都被笼罩上了橙红的色彩,银河马上就要挂上夜空了。

    郑云龙单肩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他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到坐在坡上的人身边。

    “早几年的这个地方已经不长草了,那边的几条河也快干枯,可谁又能知道,在治理之后,没过多久就又回到了当年的模样。”阿云嘎笑着抬起头,他伸手拉住郑云龙的衣摆,把人拽到自己的身边,“小的时候放羊,我最喜欢坐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很漂亮。”郑云龙的目光往前飘去,望向了远处映着落日余晖的河滩。

    “那时候我就看着草原,抱着收音机,听着里面滋滋啦啦的音乐,对着羊群唱歌。”阿云嘎的眼角笑出了细纹。

    “这话你从十年前就跟我说,说了十年,但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第一次来到你念叨了十年的地方。”说到这,郑云龙的眼神突然一亮,“你说,如果我早生十年,会是怎样?”

    阿云嘎歪了歪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可就轮不到你来天天嫌弃我老了。”

    “不不不,”郑云龙认真起来,他转过身,扳过阿云嘎的肩膀,“我说的是,如果我早生十年,肯定不会让你再受那么多苦。”

    阿云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等他后知后觉时,郑云龙的脸已经转向了别处。

    “可是如果你早生十年,我们大概根本不会遇上。”阿云嘎小声说,“而且,有些事情是注定要经历的,谁也不能改变。”

    郑云龙没有说话,他脸边的头发挡住了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阿云嘎只能看到他抿成一条线的嘴唇。

    “不要去想那种根本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了,”阿云嘎用胳膊蹭了蹭身边僵硬的人,顺势将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只有机缘巧合下,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彼此的后半生才能交织在一起。”

    在阿云嘎看不见的地方,郑云龙眼角一动,他几乎就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但永远都在“人设崩塌”的“王子”这回忍住了行将淌下的眼泪,他抖了抖肩膀,嘟囔道:“这是从哪儿学的非主流情话……”

    阿云嘎笑了起来,他靠在郑云龙的肩头笑到浑身颤抖,惹得郑云龙也跟着一起笑。

    在这一片笑声中,郑云龙恍惚看见了十年前第一次见到身边人时的模样,一晃眼过去了这么久,两人似乎还是没有变。

    “其实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十年。”等笑够了,郑云龙低声说道。

    阿云嘎有些惊讶:“这么久吗?”

    “是啊,久到当我意识到时也很吃惊。”郑云龙仔细想了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有可能是见你的第一眼。”

    “少胡说,”阿云嘎用胳膊捅了一下郑云龙的肋骨,“见我第一眼是什么感受你能记到现在?”

    “当然能。”郑云龙信心十足地回答。

    他没有告诉阿云嘎十年前的初见自己到底有怎样的心境,因为天边的夕阳已经彻底落下,成排的飞鸟掠过河面,闪烁的星辰点缀上了幽深又清澈的天空。

    “该回去了,我姐姐大概已经做好饭了。”阿云嘎拍了拍衣服,又扯着郑云龙的背包带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明天就要飞北京了,今晚要早点睡。”

    “早点睡?”郑云龙的声音变了调,“咱们还没有试过蒙古包里……”

    阿云嘎没等他说完,就低着头加快了步伐。

    郑云龙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他把背包甩到肩膀上,小跑着追上了阿云嘎。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十年,却是在一起的第一年。

    一个月前,被观众们心心念念许久的《RENT》在北京复排,把音乐剧当做多年理想追逐的两人在座无虚席的会场里重现了当年那场毕业大戏。

    Angel还是那个Angel,Collins还是那个Collins,虽说其他角色换了几遭,但当两人再次对视时,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地方。

    在后台,阿云嘎化着浓重的妆,他的身边站着几个一年前在《声入人心》认识的小孩,都叽叽喳喳地讲着有趣的事,郑云龙翘着腿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手机,眼神却总是往这边瞟。

    “这回眼线大概不会掉到脸上了,”蔡程昱盯着阿云嘎的脸看了半天,竖起了大拇指,“哥,你真是大美人。”

    小孩们哄笑起来,仝卓口无遮拦地叫道:“嘎子哥要是不美,当年大龙哥怎么能下得去嘴?”

    郑云龙没吭声,他清了清嗓子,又换了条腿翘着,继续低头看手机。

    仝卓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了,因为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看到这样的情景,阿云嘎在心里暗笑,他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别闹了,都去观众席上坐着,马上就要开始了。”

    小孩们都很听话,他们飞快地从郑云龙挡住后只剩半边的门口溜走,把偌大一个化妆间留给了各怀心事的两人。

    “今年过年前我想回家一趟。”阿云嘎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郑云龙嗯了一声,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手机。

    “有两年没回去了,去年本来说好了要回家,结果又被安排去上春晚。”阿云嘎继续说,“今年虽说除夕也有活动,但我还是想回去。”

    郑云龙又嗯了一声,也不知他有没有认真听。

    “所以,”阿云嘎终于不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他转过身,笑着问向郑云龙,“所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去?”

    坐在门口的人浑身一僵,他拿着手机的手也随之一抖:“你说什么?”

    “回家,回内蒙。”阿云嘎装作没有看到郑云龙震惊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我姐姐前几年就一直念叨着让我赶紧找个人安稳下来,昨天我已经跟她说了,今年我要带着你回家。”

    郑云龙张了张嘴,他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似乎是有千言万语,但却一句都说不出,过了不知多久,消失的五感才逐渐恢复,郑云龙迷茫地点了点头,他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台上的戏已经开始许久了,但台下的戏却不知何时结束,两人听着前面传来的阵阵掌声,眼前的一切突然都变得迷幻了起来。

    阿云嘎弯了弯嘴角,他低头垂下了眼睛,带妆的笑容让郑云龙一下子梦回毕业大戏。

    “你不怕了吗?”郑云龙轻声问道。

    阿云嘎摇了摇头。

    “你想要的,我能给你了吗?”

    阿云嘎又点了点头。

    剩下的话都不必说了,十年的时间让所有的情话都成了多余的点缀,他们早就跨过了热恋、骚动和倦怠,现在只剩下绵长的相濡以沫。

    “要登场了,”郑云龙深吸了一口气,“这回可不能不等结束,就花了满脸的口红。”

    阿云嘎笑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老同学架起手臂,昂起下巴,等待着和Angel挽在一起。

    十年前的初见时他们有想过今天吗?恐怕谁也不会预料到。

    在一片喧哗中,阿云嘎回头望向了身后那条幽长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他穿过层层交叠着的岁月,看见了当年的两人。

   

    “阿云嘎!”

    “到!”

    这个回答声太过响亮,把正在低头神游的郑云龙吓了一跳,他有些错乱地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穿着绿外套的高个子男孩走到了房间的中央。

    “长得真好看。”站在郑云龙身边的男同学小声说。

    郑云龙的脸皱了一下,他不认识身边站着的人,但却对刚刚听见的话无比嫌弃,他垫了垫脚,试图伸着脖子看看那位“好看”的男孩。

    可惜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失望之余,郑云龙的目光开始往下移。

    和自己相比,这个男孩有点瘦得过分了,运动衣裹着麻竹竿一样的腰,胳膊和腿也又细又长,他低头时后颈处露出的一小片皮肤白得反光。

    像个小姑娘一样,郑云龙心里想道。

    “太好看了,”站在他身边的同学又感慨了一句,“他不是汉族人吧?”

    就在这句话刚说完,在屋子中央已经开始表演舞蹈的“主角”转了一个圈,郑云龙一抬眼,恰好对上那张脸,就在这瞬间,他的心底一颤。

    身边的男同学还在啧啧感叹,但郑云龙的耳朵有些发嗡,他口干舌燥地盯着那个跳舞的男孩,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角。

    “阿云嘎。”等表演结束,一直沉默的郑云龙突然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什么?”身旁的男同学没有听清他的话。

    “他叫阿云嘎。”郑云龙重复道。

    男同学并不关心这个宛如艺术家的男孩到底叫什么,因为一轮考试结束,有人落选,有人留下,大家都会各奔东西。

    “怎么样?”等一出考场,郑云龙的妈妈便迎了上去,她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递到了郑云龙的手中。

    “还行。”郑云龙把水咽下,含糊不清地回答道,他把瓶盖拧上,想了想,又接着说,“遇上了一蒙古人,跳舞特漂亮。”

    这话是平心而论的,虽说作为竞争对手,郑云龙一点也不想再次见到他,可那个男孩实在是耀眼得过分,只第一眼,就很难再忘掉了。

    可谁知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个无法被忘掉的“蒙古人”就突然闯进了视线里,郑云龙一愣,因为这个人看向了自己。

    但准确说并不是看向了自己,而是看向了他和他妈妈两个人,一向与陌生人疏离的郑云龙试图冲他笑一下,但还不等这个笑容露出来,远处的男孩已经飞快地收起了目光。

    “算了,”郑云龙心里想道,“如果考不上,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人群哄乱,刚刚还在一屋子考试的年轻学生们很快就各自散落在了茫茫人海中,十八岁的郑云龙又回头张望了一下,但刚刚的人已经不得而寻了。

    这是十年前,2009年,也是他不曾想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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